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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鹦鹉”意象贯穿的“小说宇宙”

2023-02-24 16:41:34来源:北京日报  

原标题:“白鹦鹉”意象贯穿的“小说宇宙”


(资料图片)

《戴王冠的白鹦鹉》系青年作家夏周首部小说集,收录6篇小说,故事发生地分别为上海、悉尼、纽约、伦敦、东京、首尔等城市,是作者萃取、提炼自身经验写就的一部“六城故事集”。

夏周生于1995年,属于名副其实的“Z世代”,与我们熟悉的“东北文艺复兴”“新南方写作”不同,夏周的小说少了浓郁的地方性腔调,不拘泥于一时一地,而是将“世界”纳入小说的视野,散发出“数字时代”特有的光晕。六篇故事乍看迥异,实则有统一的美学风格,“白鹦鹉”的意象贯穿前后,将整部小说集编织为一个整体。

作为处女作,《左手》彰显了作者对“故事”的娴熟掌控:姚川与封建国是高中同窗,两人同时爱上江小惠,一次车祸中,封建国为救江小慧而断了左手,不仅没有抱得美人归,反而因此跌入人生低谷,后来他与一位单身母亲组成家庭,生下封宁。多年后,姚川女儿姚佳宁与封宁恋爱。此时,姚川因涉嫌在法国杀害一名女学生被捕,姚佳宁与封宁的恋爱也无疾而终。这个故事有着高度的戏剧性,但“白鹦鹉”和3D打印技术的出现,才是其用意所在:姚川失手杀死了婚外情的对象,为了掩盖罪行,他利用3D打印技术将对方的死伪造为自杀;白鹦鹉则是在姚川看到一则法国女性自杀的新闻时产生的幻觉,为不祥的征兆。小说主题在此呼之欲出:科技可以修复身体,却无从填补道德和情感的空缺。

“白鹦鹉”再次现身,是在同名小说《戴王冠的白鹦鹉》中,此时它有了确切的形象和身份,是地狱使者白无常的化身(据“后记”,原型为“悉尼皇家植物园常见的黄顶白鹦鹉”)。故事中,顾红梅与刚考上大学的儿子自悉尼飞抵南京,照料癌症晚期的顾父。年少时,顾红梅曾搅散了父亲的婚外情,父亲因此对她态度冷淡,临终前仍耿耿于怀,把遗产留给了顾红梅的哥哥。顾红梅在是否为父亲治疗和让其安然离去之间挣扎,梦中与化身白鹦鹉的“白无常”展开一段关乎生命伦理的问答。这部分亦真亦幻的情节,紧扣一个存在命题:面对生命无可挽回的消逝,我们何去何从?

从第三篇开始,小说愈加介入现实,譬如2017年的拉斯维加斯枪击案成为《自由与枪声》故事的背景:“我”因赴美采访一出音乐剧而与舞者黄锭欣邂逅、相爱,正当两人沉浸于恋爱的幸福中时,枪击案发生。黄锭欣腿部受伤,而我为了博取流量,竟然忙于记录新闻素材而忽视了她,两人因此分道扬镳。多年后,失去舞者资格的黄锭欣重拾年幼时擅长的绘画,成为一名漫画家。“自由与枪声”不仅是小说里音乐剧的剧名,也暗合人物的命运:失去何尝不是一种获得?其中两次写到“白鹦鹉”:一次是在枪击案发生的酒吧,白鹦鹉落地,化为人形,一次是在案发现场,“我”看到警察胸前别了一枚白鹦鹉图案的胸针,前者隐喻死神,后者象征正义,不可谓不巧妙。

无独有偶,《比长跑更长》也聚焦于青年人的情感世界,故事以2018年伦敦马拉松选手死亡事件为背景,叙述了一出彻头彻尾的“悲剧”:“我”在前往伦敦的列车中听男生卫一鸣讲自己的故事,为了暗恋的学姐王曦月,他努力考到伦敦的同一所大学并成为室友,两人也在接触中暗生情愫。谁知,王曦月参加马拉松时死于重力性休克。卫一鸣读到王曦月生前的日记,才知她准备在参加完马拉松后向自己告白……这便是题目所指,斯人已逝,“比长跑更长”的是永恒的死亡和无尽的苦痛。

《哀矜之时》的叙述人和《比长跑更长》实为同一人,据“后记”可知,2019年韩国艺人崔雪莉和具荷拉的死是故事的源头:“我”作为邀约歌手赴韩路演,在听韩小鱼讲自己患了抑郁症和失忆症的经历时,见证了韩国娱乐产业的黑幕。这便是“哀矜之时”的悲凉曲调,发生在首尔的悲剧,和我们当下所处的世界息息相关。小说结尾,“我遽然意识到,这已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白凤凰的线索,或许造物主在冥冥之中将不同乐章谱写在了一起”。读到这里,读者不免会心一笑——原来所有“故事”都是“我”听说并记录的,对小说集为何取“戴王冠的白鹦鹉”为书名,在这里也有了合理解释。

与上述几篇相比,《以黄昏为例》篇幅最长,风格也最为独特。作者让“白鹦鹉”成为小说主角,匠心独运地将日本“百鬼夜行”的怪谈与2019年日本京都动画纵火案结合起来,编织了一个和现实紧密相关的玄幻世界:白无常为了所爱之人,拼尽全力与地狱中的强权抗争,将自己永远留在了地府之中——一个与消逝、牺牲和爱有关的故事。

和前辈写作者不同,夏周这一代似乎天生就是世界公民,他们汲取写作经验的方式如此独特——社交媒体、电影、动漫、人工智能,因此能跨越地域、文化的界限,将触角伸向不同世界的不同角落。在这部“六城故事集”里,死亡和诗意、自由与禁锢、消逝与重生等主题对峙而又统一,遥不可及的远方,借由虚构之笔,变得切实可感。如果说前两篇聚焦于父辈一代,写代际间的矛盾、和解,那么后四篇重心则向着子一代(即夏周所属的“Z世代”)偏斜,前两篇写过去的故事,克制内敛,调子是“收”,后四篇行文侧重当下和未来,行文更为从容自然,可谓“放”,一收一放之间,一个以“白鹦鹉”为核心意象的“小说宇宙”悄然形成。(林培源)

(作者为文学博士、青年作家)

标签: 人工智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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